弓弦般震颤,他的目光扫过赞普藏袍下摆那片暗红——那是方才踩在巴桑血痕上蹭到的,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在视线里,“巴桑大人他……”
赞普的喉结猛地滚动,藏靴在青石板上顿了顿,积雪被碾出细碎的咯吱声。他看见亲卫们按刀的手都在微微发颤,有几个年轻侍卫的眼眶红得像纳木错的晚霞,那是跟着巴桑从雪山猎场一路拼杀过来的兄弟。巴桑教他们在刀鞘里藏青稞面当干粮,带他们在暴风雪里背靠背取暖,去年雪灾时,甚至把自己的羊皮袄撕成碎片分给冻得发抖的新兵。这些人眼里,巴桑不仅是统领,更是能把后背托付的兄长。
“回去再说。”赞普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刻意垂着眼帘避开所有人的目光,转身时藏袍扫过丹增的手臂,指尖使劲的压了一下丹增。
丹增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赞普肯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可是赞普……”名叫平措的年轻侍卫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哭腔,他的手背还留着巴桑教他握刀时捏出的茧子,“难道我们就不管巴桑大人了?”
话未说完,就被丹增狠狠瞪了一眼:“住口!”他知道这时候不能乱了阵脚,复兴宗的暗探一定躲在廊柱后、墙头上窥伺,任何一句失态的话都可能成为对方发难的借口。
他瞥见墙角的老槐树后,有片衣角在雪光里闪了下,玄色的,绣着蛛网纹。 扎西正背对着他们站着,玄色衣袍下的手死死攥着什么,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雪地上,凝成细小的红梅。昨夜巴桑还笑着说“扎西眼里的光没灭,只是被泥糊住了”,此刻那道背影佝偻着,像被无形的枷锁捆住,连肩膀都在微微发抖。
“走。”赞普轻声说道,没有回头。他知道扎西看得见他,也听得见亲卫们压抑的喘息,有些话不必说,有些痛不必言,真正的吐蕃汉子,懂得在沉默里应该藏着怎样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