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大喝像块烧红的烙铁砸进冰水,“滋啦”一声炸开白雾,瞬间搅碎了夜色的死寂。卓然三人同时矮身,玄色衣袂扫过回廊积灰的青砖,带起细碎的尘烟。太真道长的拂尘在袖中绷得笔直,银丝如蓄势的蛛网,月光顺着他微蹙的眉峰滑下,在鼻尖凝成一点冷光。洛登的指节捏得发白,弯刀在鞘中轻颤,仿佛急着饮血。
月亮门右侧的假山后,藏袍男子转出的瞬间,弯刀已出鞘——那刀身在月光下泛着淬毒般的幽蓝,正是扎西。他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狞笑,显然没料到暗处竟藏着猎手。“扎西,这吃里扒外的叛徒!”洛登的低语裹着冰碴,牙缝里挤出的每个字都像磨利的石子。
话音未落,假山后又窜出三道黑影,玄色夜行衣上绣着银线蛇纹——是复兴宗主的贴身影杀卫。四人呈扇形散开,刀光在廊下织成一张寒网。
“上!”卓然的声线压得极低,像冰棱擦过石面。话音刚落,他人已化作一道残影,移形换影的身法展开时,玄色衣袂与夜色融成一片,只留下淡淡的气流声。扎西的弯刀刚劈出半道弧光,手腕突然被铁钳般的手攥住——卓然的指腹精准地扣在他腕间的麻筋上,只听“咔”的一声脆响,扎西的虎口瞬间崩裂,弯刀脱手的刹那,卓然已抄起自己的短刀,刀背贴着扎西的咽喉滑过。
太快了。快得扎西只来得及瞪大瞳孔,喉间便绽开一道血线,像极了他藏袍上绣着的狼图腾,只是此刻那猩红正汩汩往外冒。他想嘶吼,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卓然反手一掌拍在他后心,尸体“咚”地砸在青砖上,靴底还在无意识地抽搐,带起的血珠溅在廊柱的盘龙纹上,倒添了几分狰狞。
另一侧,太真道长的拂尘早如银网罩下。两名影杀卫的弯刀刚交错成十字,手腕已被银丝缠住。老道手腕轻旋,银丝突然绷紧如钢索,“咔嚓、咔嚓”两声脆响接连响起,像掰断干枯的树枝——那是指骨被生生勒碎的声音。影杀卫的惨叫刚到舌尖,洛登的弯刀已如一道流光扫过,寒光里裹着劲风,两颗头颅“咕噜噜”滚落在地,眼睛还圆睁着,映着廊下灯笼被风吹得扭曲的影子,仿佛至死都没看清是谁下的手。
变故发生在弹指间,三名影杀卫已身首异处。可最后那名影杀卫反应极快,见同伴尽灭,竟猛地仰头,狠狠咬破舌尖——借着剧痛,他扯开嗓子嘶吼:“有刺客——!”
喊声像道惊雷劈在偏殿上空,回声在布达拉宫的回廊里撞来撞去,惊得檐角的夜鸟扑棱棱飞起,翅膀带起的风扫落了几片瓦当,砸在地上发出“啪嗒”声,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卓然眉头一拧,心里暗道不好。同时身形一晃,就向那人扑了过去。
那黑影竟像只熟稔地形的夜鼠,见卓然扑来,猛地矮身钻向廊柱与假山之间的夹缝——那缝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寻常人绝不敢在生死瞬间钻这种绝地,他却像早算好了退路,肩头蹭着石壁的苔藓滑过,堪堪避开卓然劈向他后心的短刀。
然而这时其他方向那些藏在暗处的复兴宗高手已经全部向这边靠拢了过来。
卓然见状连忙大声喊道:“已经暴露了,只能硬冲了。师叔你在前面负责破阵,我和……我们负责击杀对方。”卓然差一点就把洛登法师的名字喊了出来,洛登和赞普也考虑了万一行动失败以后的后果了,为了能有一个回旋的余地,所以洛登带上了人皮面具,并不想被复兴宗的人认出来。
而此时在房间的复兴宗主显然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了,他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只见他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大声喊道:“怎么回事?”
房门外面站着两个身穿复兴宗服饰的大汉,其中一个连忙说道:“好像是有刺客!”
复兴宗主冷哼一声说道:“玄机婆婆布下的阵法难道不起作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