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脸上泛着暖光。他端着酒杯站起身,目光落在卓然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连声音都比平时洪亮了几分:“卓盟主,刚才那一手恩威并施,真是看得我心服口服。”
他踱了两步,指尖轻叩杯沿,发出清脆的响:“你既给了他们台阶,又攥着分寸,赞普那小子刚才抬头时,眼里的错愕藏都藏不住——他这辈子怕是头回遇到有人能把刚柔捏得这么准,明明是逼他做选择,偏让他觉得是占了余地,这手段,我李家子弟得学三年都未必能摸到门道。”
卓然执起酒杯回敬,唇边噙着一抹淡笑:“王爷过誉了。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赞普心里本就有犹豫,洛登那点倔强也撑不了太久,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不那么难看的转身罢了。”
“顺水推舟?”平亲王爷挑眉,仰头饮尽杯中酒,酒液顺着喉结滚动,带着酣畅的力道,“若真是顺水,刚才帐外风雪里,你怎会特意让士兵多备了两壶热酥油茶?怕是早算到他们回去要争执,冻得厉害吧?”
他放下酒杯,眼神里添了层深意:“你这哪是顺水推舟,分明是把‘势’捏在了手里。知道赞普重脸面,就给足他台阶;清楚洛登吃软不吃硬,便留着那碗没打翻的酥油茶——连他们俩的脾性都摸得透透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卓然笑了笑,指尖摩挲着微凉的杯壁:“王爷也看见了,这事牵扯太多,四王子那边顾虑重重,总不能真让他夹在中间难做人。我来当这个‘恶人’,至少能把分寸攥在自己手里,免得闹到不可收拾。”
“所以我说你高呢。”平亲王爷重重点头,又给两人满上酒,“明知道当恶人容易落埋怨,还是把担子接了过来,就冲这份担当,我敬你一杯。”
两杯相碰,发出清亮的脆响。
平亲王爷饮尽后,望着帐外风雪,忽然叹道:“换作是我,怕是要么逼得太急,要么放得太松,哪能像你这样,收放之间全是火候。说真的,卓盟主,往后若是有什么事,你只管开口——能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是福气。”
卓然望着帐角跳动的油灯,轻声道:“王爷言重了,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罢了。”
“别谦虚了。”平亲王爷摆了摆手,眼里的钦佩毫不掩饰,“刚才你收剑时,那剑穗上的银铃都没响,这份沉得住气的功夫,就够我家那几个小子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