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碧柔别过脸,悄悄抹了把眼泪,又笑着给众人添酒,声音带着点哽咽:“不说这些了!来,喝了这杯,吃菜!言武,你不是馋酱肘子吗?快尝尝,特意给你炖得烂糊,不用费牙,老人家都能吃!”
林言武早就按捺不住,夹起一大块肘子塞进嘴里,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含糊不清地喊:“香!比上次的还香!伯母,您这手艺,要是开个酱肘子铺子,保管能把京城的那些名厨都比下去,到时候我天天来帮您看铺子,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就你嘴甜。”高碧柔笑着给他递过帕子,又给叶珺夹了块桂花糕,“珺儿,尝尝这个,用的是后院新摘的桂花,刚开的,甜而不腻。然儿说你爱吃甜,我特意多放了两勺蜂蜜。”
叶珺小口咬着糕,桂花的香混着米香在舌尖化开,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她偷偷看了眼卓然,见他正给庄睿添茶,侧脸的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鼻梁挺直,嘴角噙着笑,那模样,哪里有半分在吐蕃时的冷峻?分明是个被家的暖意焐软了的少年。
“对了,”颜明达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册子,纸页边角有些磨损,“盟主,这是祁连山商路的新地图,我按您的意思,把驿站和水源都标出来了,还画了吐蕃牧民给的近道,比原来能省两天路程,商队的人看了都说好。”
卓然接过地图,指尖划过上面细密的线条,眼里满是欣慰:“做得好。等开春,就让商队按着这个走,记得多派些护卫,别让复兴宗的余党钻了空子。安全第一,赚钱是其次。”
“放心吧!”冯如功拍着胸脯,声音洪亮,“我已经让人在沿途设了暗哨,都是护道盟的老人,眼睛尖着呢!别说人了,就是只兔子跑过去,都能辨出是公是母,是肥是瘦!”
众人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蔡叔笑得直咳嗽,刘五连忙给他顺气,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高碧柔端来刚炖好的羊肉汤,每人面前放一碗,汤色乳白,像凝住的月光,飘着葱花和当归片,热气腾腾的,把每个人的脸都熏得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喝口汤暖暖身子。”她把一碗汤推到蔡叔面前,眼神里满是关切,“这当归是然儿从吐蕃带回来的,说是雪山脚下长的,吸了日月精华,比咱们这儿的药效好,您多喝点,补补气血,冬天就不冷了。”
蔡叔舀了一勺汤,吹了吹送到嘴边,咂咂嘴道:“嗯,是不一样!这汤里啊,有雪山的清冽味,还有然儿的孝心,喝着比什么山珍海味都舒坦。”
叶珺听着,悄悄往卓然碗里夹了块羊肉,羊肉炖得酥烂,轻轻一碰就散,她低声说:“你也多吃点,看你瘦的,下巴都尖了。”
卓然看着碗里的肉,心里像被汤烫过似的,暖得发烫。他抬头对上叶珺的目光,她慌忙低下头,耳根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却忍不住又偷偷抬眼,正好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像两朵悄悄绽开的花。
高碧柔正给蔡叔添汤,听见叶珺那句“下巴都尖了”,忽然放下汤勺,目光在两个年轻人脸上转了圈,像揣了个暖炉似的笑起来:“珺儿说得是,然儿这趟出去,真是清减了不少。”她往叶珺碗里又添了块鱼腹肉,刺少肉嫩,“你们俩啊,一个常年在外奔波,一个在家牵挂,都没好好顾着自己。”
说到这儿,她忽然放下筷子,掌心在围裙上擦了擦,眼里的笑意带着点狡黠,像藏了个酝酿已久的秘密:“说起来,我这酒楼最近添了个新伙计,叫阿秀,手脚麻利得很。前儿她娘来送被褥,跟我念叨,说阿秀虚岁都二十了,该寻个婆家了。”
叶珺正抿着汤,闻言差点呛着,耳根的红一下子漫到了脸颊。卓然也觉得气氛不对,刚要岔开话题,高碧柔已转向蔡叔,语气里带着点感慨:“蔡叔您说,这日子过得多快?当年然儿还在我怀里啃奶糕呢,如今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