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猛看着手下像割麦子似的成片倒下,眼里的疯狂渐渐被恐惧啃噬,后背沁出的冷汗浸透了粗布短褂,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像裹了层湿泥。他突然扯着嗓子大喊:“快上!今天非要把这疯子碎尸万段不可!谁杀了他,赏银加倍!够你们娶三房媳妇的!”嘴里喊得凶狠,脚步却像被无形的线牵着,悄悄往后挪,活像只准备溜墙根逃窜的老鼠,每一步都透着心虚。
他就算再蠢,此刻也该看明白了——眼前这人绝不是那个只会喝酒赌钱的王二麻子。这身手,快得像鬼魅;这狠劲,狠得像饿狼,分明是受过严苛特训的顶尖高手!可他不敢说破,咬着牙把话咽回肚子里——要是让手下知道对手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怕是立马就得作鸟兽散。他的目光偷偷瞟向角落里那个黑布裹着的机关盒,盒角的铜扣在火光下闪着冷光,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得想办法把这煞星引到西侧的铁笼机关那里去。那笼子是他砸锅卖铁请名师打造的,每根铁条都有手臂粗细,灌了铅水,别说人,就是猛虎也挣不开。只要卓然被罩住,就算有通天本事,也只能任由他宰割。
他一边往后退,一边扬着嗓子喊:“分几个人去把四王子抢回来!别跟这疯子死磕!‘财神爷’才是正经事!抢到人的,赏银再加五十两!”
话音刚落,就有三个匪徒红着眼反应过来,嗷嗷叫着绕到卓然后身,手里的刀挥得呼呼作响,眼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百五十两银子,够他们在镇上醉生梦死一整年,谁能不动心?
“找死!”卓然眼角余光瞥见那三道人影扑向四王子,心头猛地一紧,像被攥住的弦。
喉间突然爆出一声低啸,似虎啸山林,又似龙吟深潭,在溶洞里滚出层层回声。丹田内力陡然翻涌,赤蛟内丹的温热顺着经脉奔涌至四肢百骸,像有团烈火在血管里燃烧,连指尖都透着灼人的烫。他竟弃了手中匕首,双掌齐出,掌心隐现淡淡的金芒流光——那是玉眼赤蛟内丹淬炼出的霸道内劲,寻常人挨上半分,便会筋骨寸断,血肉模糊。
“嘭!嘭!嘭!”三声闷响连成一片,像三记重锤砸在溶洞的石壁上,震得头顶的钟乳石都簌簌掉渣。最先冲到四王子身前的匪徒,像被无形巨锤迎面砸中,整个人横飞出去,带着破麻袋似的风声,狠狠撞在身后两人身上。三人瞬间滚作一团,肋骨断裂的脆响混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在溶洞里炸得刺耳。最前面那匪徒更是口喷鲜血,染红了胸前的粗布褂子,像绽开一朵妖异的花,眼看是活不成了,眼睛瞪得滚圆,仿佛到死都没明白,自己究竟是被什么伤的。
四王子被这股气劲掀得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铁栅栏上,“哐当”一声,惊得他瞪圆了眼。他自小习武,宫里的侍卫、江湖的武师见得不少,却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内力。只觉眼前这人掌风扫过,连空气都在震颤,那些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匪徒,竟像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倒在地上的模样,像被狂风碾过的野草,毫无还手之力。
“走!”卓然一把攥住四王子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指腹的薄茧蹭着少年细腻的皮肤,带着浴血后的温热,却稳得让人安心,像握住了一根救命的绳索。他余光瞥见崔猛已抓起机关盒,正瘸着腿往西侧通道窜,那背影慌张得像被猎狗咬的兔子,连掉在脚边的刀都顾不上捡,裤腿上还沾着自己的血,狼狈不堪。
“想跑?”卓然冷笑一声,拽着四王子追上去。内力催动下,他的速度比刚才快了数倍,脚下的石板被踏得“咚咚”作响,像擂鼓般急促,溅起的血珠在身后拖出一道残影,像条断续的红绸,在火光下闪着诡异的光。左臂的麻木早已被内丹的热流驱散,伤口处传来细微的刺痛,却像根引线,让他的头脑越发清明。
崔猛听得身后风声越来越近,几乎要贴到后颈,吓得魂飞魄散,慌不择路地冲进西侧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