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猛被震得狠狠撞在身后的石壁上，后背传来的钝痛还没来得及蔓延，肩头的伤口又因匕首离体的牵扯炸开新的血花，殷红的血珠顺着手臂往下淌，滴在石砖上洇开一小片。他踉跄着抬头，看着卓然掌心那柄滴着血的匕首，刃口的寒光映得他瞳孔骤缩，喉结疯狂滚动着，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坚硬的石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竟磕出两道深深的血痕，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卓大侠！卓爷爷！饶命啊！”他顾不上肩头的剧痛，双手死死扒着地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头“咚咚”往石砖上撞，每一下都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是我瞎了眼，是我狗胆包天！我不该动四王子殿下，更不该猪油蒙了心招惹您啊！求您看在我这把贱骨头不值钱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吧！”

血混着冷汗从他额角滑落，顺着脸颊淌进嘴里，又咸又腥。他偷眼觑向卓然，见对方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半分松动的意思都没有，突然膝行着往四王子面前挪，膝盖在地上磨出刺耳的声响，像条摇尾乞怜的狗：“四王子殿下！您是金枝玉叶，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上有八十老母卧病在床，下有三岁幼子嗷嗷待哺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我愿意把所有赃物都献给您，再去官府自首，任凭处置，哪怕是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啊！”

四王子被他这副前倨后恭的模样惊得后退半步，下意识攥紧了卓然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少年虽未经太多世事，却也看得出这匪徒眼底的慌乱全是伪装——方才他掷陶罐、拉机关时的狠戾，那股子要将人置于死地的决绝，可半点不像有家庭牵挂的人。

卓然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落在崔猛肩头汩汩冒血的伤口上。那伤口被匕首划开时深可见骨，此刻血珠正争先恐后地往外涌，染红了半边衣襟。他指间的匕首轻轻转动，刃口的寒光扫过匪徒煞白的脸，像在掂量一块待价而沽的肉：“八十老母？三岁幼子？那你还敢出来为非作歹？你要编瞎话也要过过脑子再说行不行？”

崔猛的脸瞬间涨成紫青色，像被人扼住了喉咙的蛤蟆，磕头的动作僵在半空，额头上的血顺着鼻梁往下淌，滴在地面上，晕开一小团暗红。他嘴角哆嗦着，嘴唇翕动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些闪烁的珠宝，像无数只眼睛，正冷冷地嘲笑着他的谎言。四王子这才看清，包裹角落里还塞着个酒葫芦，竹制的塞子没盖紧，正往外渗着琥珀色的酒液，刺鼻的酒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哪有半分养家糊口的样子？他皱紧眉头，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

“说。”卓然的声音陡然转厉，像冰锥刺破空气。匕首“噌”地钉在崔猛脸侧的石砖上，火星溅在他鼻尖，烫得匪徒猛地一颤，连呼吸都忘了，“复兴宗的人，什么时候找到你的？”

崔猛浑身一颤，鼻尖的灼痛感像根针，扎破了他最后一层伪装。他不敢再撒谎，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带着哭腔：“半……半个月前……在山下的‘醉仙楼’酒馆……”

他偷瞄了眼卓然的脸色，见对方眉头微蹙，却没打断，连忙咽了口唾沫，接着说：“是个戴斗笠的黑衣人，个子很高，说话声音像磨刀子……他说知道我手里有四王子的消息，让我把四王子给绑了，然后把您引来这里给抓住，要是抓不住，就把你困住……事成之后，就引荐我入复兴宗，给我个分舵护法的位置，还……还说每月给我五百两银子的月钱……”

“没正式入宗，就敢替他们卖命？”卓然冷笑一声，指尖在匕首柄上轻轻敲着，发出“笃笃”的轻响，像敲在崔猛的心上。他脚尖勾起地上的一枚象牙赌筹，那筹子边缘磨得光滑，显然是常被人摩挲的，“他们许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连命都不要了？”

卓然指尖在匕首柄上的敲击声突然停了。他垂眸看着崔猛那张涕泪横流的脸，浑浊的泪水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