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说的是，你先回酒店休息吧，倒倒时差。这里有我呢。”

戴志生点了点头，没有看宁静，目光落在简鑫蕊写满担忧的脸上，心头如同被巨石压住，沉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好……那我先回去。阿姨，您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您。”

“去吧去吧，好好休息。”宁静温和地摆摆手。

戴志生几乎是逃离般地离开了病房，将身后那看似和谐的母女温情，与自己内心汹涌的痛楚和即将到来的分离，隔绝在那扇门后。

简鑫蕊看着他被带上的房门，心里那点刚放下的不安又隐隐浮现。她总觉得，志生离开时的背影，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决绝和苍凉。而母亲，虽然依旧一脸慈祥地看着她，但那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她看不懂的、尘埃落定般的平静。

志生刚出病房，周泰和陈学忠就迎了上来，志生感到诧异，他甚至感觉到刚刚宁静和自己的谈话都被他们一句不差的听到了。

周泰说：“戴总，我们已经为你开好了酒店，你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带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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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志生连声说谢谢。

戴志生跟着周泰和程学忠沉默地走向电梯。走廊里光线明亮，却照不透他心头的阴霾。周、程二人面色如常，但那种过于刻意的恭敬和沉默，反而让戴志生更加确信，刚才病房里那番足以摧毁他尊严的谈话，恐怕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他们耳中。这种无声的“见证”，比直接的嘲讽更让他感到难堪和窒息。

他挺直了背脊，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但内心早已是一片狼藉。宁静那些尖锐的话语，尤其是“吃软饭”三个字，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里盘旋，将他这些年建立在努力和能力之上的自信，击得粉碎。

志生到现在才明白，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也无论自己的工作多么出色，为久隆创造多少财富，自己永远是个打工的，他想起顾盼梅对他说过的话，男人要独立，要有自己的事业，可惜自己当时考虑到简鑫蕊的感受，又怕自己能力不行，没有答应顾盼梅。也许顾盼梅早就看到自己的今天。

病房内，门关上的那一刻，之前那勉强维持的和谐气氛也随之消散。

简鑫蕊脸上的担忧并未褪去，她走到母亲床边，没有像往常那样坐下，而是站着，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落在母亲那张依旧挂着慈祥微笑的脸上。

“妈，”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您刚才……到底跟志生说了什么？”

宁静抬起眼，神情无辜又带着点被质疑的委屈：“我能说什么？不就是闲聊了几句家常，问问他工作顺不顺利，家里老人身体好不好。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还能吃了他不成？”她说着，还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更显得楚楚可怜。

若是往常，简鑫蕊看到母亲这般模样，定会立刻心软，不再追问。但此刻，志生离开时那灰败、绝望的眼神，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她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那份“慈祥”下面，藏着怎样的固执和掌控欲；她也太了解志生了，若不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和侮辱，那个沉稳内敛的男人，绝不会露出那般近乎崩溃的神情。

一个刻意表演，一个真实痛苦。

简鑫蕊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一个清晰的、她最不愿面对的猜测浮上心头。母亲一定是逼他离开自己。用她的病情做筹码，用她那些根深蒂固的偏见做武器，狠狠地挫伤了志生的自尊，逼他做出了承诺。

看着母亲那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不容置疑的表情，一股无力的愤怒和深切的悲哀涌上简鑫蕊的心头。她想质问，想戳破这层虚伪的平静，想告诉母亲她错的有多离谱，志生对她而言有多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