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挑眉，转头看向薇塔。

薇塔耸耸肩，双手一摊：“有介绍和语音，自己看，别问我。”

“薇塔，”叶初斜睨着她，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若要评个‘最烂向导’，你怕是能拿头名。”

嘴上虽吐槽，他还是伸出手，指尖在展柜边缘的感应区轻轻一点。一道略显慵懒的女声在空气中响起，和薇塔的音色一模一样：

“就像小家伙们说的那样，这里的确太空旷了。不过嘛，我得好好想想，要用什么样的摆件，才能驱散那片「空无」所带来的……精神上的寒冷。在看到这条美丽的生命时，我确信自己找到了答案。「莫塔维」，在它所属的文明中，是「海中明珠」的意思。像珍珠一样美丽，也像珍珠一样珍贵。然而它现在并不在海里，而被培育在方寸大小的人工造景之中——就像明珠总是会被镶嵌在权冕之上。”

“这种鱼的生命非常脆弱。风暴，天敌，乃至对于未知海洋的恐惧，都将瞬间夺走它们的生命。因此，只有美丽的囚笼可以延续它们的未来。这样珍稀而宝贵的生命，很适合作为赠予「博物馆」的第一件礼物。不过，真可惜啊。我能带给她们的，只有它的幻影。因为此刻，我正要在人们参观它的间隙，将这口鱼缸沉入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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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比起永恒的囚笼，还是瞬间的幻梦更加有趣吧？祝愿它能在名为「海洋」的、更加广阔的囚笼中，游得再快一些吧。”

语音消散，展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投影中的鱼仍在不知疲倦地游动，撞在虚拟的缸壁上，又折返，仿佛永远困在这方小小的天地。

“这是……在暗喻被娑毁灭的世界泡吗？”叶初缓缓开口，语气凝重，“把文明比作囚笼里的鱼，毁灭反倒成了‘放生’？还真是够恶趣味的。”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听这语气，那时的娑似乎还有些情绪，和你说的‘没有感情的神明’不太一样。”

“打从我被娑创造出来，祂就已经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了。”薇塔立刻举起手，像个急于撇清关系的孩子，“这锅我可不背。”

叶初没再追问。娑的过去离现在太久远，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厘清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薇塔摆摆手，脸上又挂上那副狡黠的笑，“这次带你来，主要是为了看这个。”

她领着叶初穿过长长的展厅，掠过一个个或诡异或晦涩的展品，终于，两人在一个巨大的展柜前停下。

这展柜与其他不同，通体由透明的魂钢构成，里面并非物件，而是一个沉睡着的少年。

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金发柔软地搭在额前，面容精致得像易碎的瓷娃娃，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仿佛只是睡着了。

叶初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漏了一拍。

“还真是……我的朋友啊。”他喃喃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

是奥托。

或者说，是奥托幼年时期的模样。但叶初比谁都清楚，这是奥托幼年时期的魂钢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