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普见状,索性将所有愤懑都倒了出来:“那复兴宗主先是来撺掇我联夏抗宋,说什么‘三分天下,吐蕃可占其一’,我那时被猪油蒙了心,竟真信了他的鬼话。谁知西夏国突然反水,转头就跟宋朝勾连,联手啃噬我吐蕃的土地!”他猛地一拍膝盖,毡靴砸在蒲团上发出闷响,“这还不够!他竟暗中给我种下噬心蛊,让我成了他的傀儡!我的勇士被他当棋子扔,我的子民被他当蛊虫的养料,我这个赞普,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洛登原本匀速转动经桶的手突然微微一顿,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般。他那原本就有些浑浊的眼眸,此刻更是微微眯起,眉头几不可察地皱起,仿佛在沉思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沉默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噬心蛊?这可是一种极其恶毒的蛊虫啊!据老夫所知,此蛊以人精血为食,时间一长,对人的身体和精神都会造成极大的伤害。而且,种蛊者只需动念,被种者便会如遭万蚁噬心般痛苦不堪,简直是生不如死啊!”
赞普听到“噬心蛊”三个字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仿佛被这句话勾起了他内心深处最痛苦的记忆。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指尖死死地掐着膝头的毡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一下内心的恐惧和痛苦。
“是……那滋味,比烈火焚身还要难熬百倍千倍啊!”赞普的声音发颤,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屈辱和绝望,“每次他要我出兵,便会让蛊虫发作,我疼得在地上打滚,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我的兵往火坑里推……”说到这里,赞普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他那苍白的脸颊滑落。
他抬起头,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洛登,哀求道:“国师,您是我吐蕃国最德高望重的智者,一定有法子能把这孽障从我体内除掉吧?求求您,救救我!”
然而,面对赞普的哀求,洛登却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惋惜。随着他的动作,经桶转动的声音似乎也变得沉重了几分,仿佛在为赞普的遭遇而叹息。见赞普眼中的光骤然熄灭,他又补充道,“但老夫可运功为你压制三日,以内力锁住蛊虫的戾气,让它不敢妄动。若要彻底根除,要么得种蛊者自解,要么……得寻一位蛊术远胜他的高人。”
赞普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像坠入了雅鲁藏布江的深渊。天下之大,哪里去找比复兴宗主更厉害的蛊师?他望着灯盏里跳动的火苗,只觉得那光亮都带着嘲讽,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眼底蒙着一层绝望的红:“国师,现在真的到了吐蕃生死存亡的关头了。联军已过昆仑山口,复兴宗自身难保,却还逼着我们跟他们陪葬……您若不出手,吐蕃百年基业,怕是要毁在我手里了!”
洛登叹了口气,转动经桶的手停了下来:“不是老夫不愿,是那卓然的武功深不可测。上次交手,老夫的密宗掌法在他面前毫无胜算,若非他手下留情,恐怕早已魂归净土。我闭关参悟血手印,也是想寻一线生机,可……”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赞普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连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了。他瘫坐在蒲团上,望着禅房角落的经幡,声音轻得像一缕烟:“难道……就真的没有法子了吗?我吐蕃的勇士,难道只能当复兴宗的垫脚石?”
灯盏里的酥油“噼啪”爆了个火星,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晃动,像两个困在命运里的囚徒。夜风穿过窗棂,带着大昭寺的钟声,悠远而沉重,仿佛在为这片土地的命运叹息。
洛登国师突然将法轮经桶重重地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环碰撞声,这声音在禅房里炸开,犹如一道惊雷划破了沉闷的空气。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禅房都撕裂开来。
灯盏里的火苗受到惊吓,猛地蹿高了半寸,跳跃的火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