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脚下未停,靴底碾过烧得焦黑的蚁尸,发出细碎的脆响。眼前的噬心蚁如黑云压境,翅膀振出的“嗡嗡”声几乎要掀翻耳膜,可他眸底不见半分慌乱,反倒掠过一丝冷冽的笃定。左手往腰间百宝袋里一探,指尖精准勾出个巴掌大的青瓷瓶——瓶身还沾着昆仑关的沙砾,是他特意封存的烧刀子,度数烈得能点燃草原的风。
“来得好。”他低喝一声,手腕翻转如行云流水,瓷瓶在掌心转了个圈,瓶塞“啵”地弹出,浓烈的酒气瞬间炸开,呛得人喉咙发紧。酒液在空中划出一道晶莹的弧线,撞上蚁群的刹那,卓然屈指弹出火折子,火星刚触到酒雾,“呼”的一声,烈焰便如附骨之疽般蔓延,瞬间在身前燃成一道丈高的火墙。
噬心蚁沾到酒星的,立刻被烈焰裹成小火球,翅膀烧焦的脆响密集如骤雨,混着焦臭的气味飘在风里。火墙后的复兴宗主看得目眦欲裂,青铜面具下的脸想必已扭曲成恶鬼模样,他踉跄着后退半步,黑袍下摆扫过燃烧的蚁尸,顿时窜起一串火星:“你竟早有准备!”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显然没料到这看似莽撞的年轻人,竟连水火齐攻的后手都备得周全。
卓然踏着火焰边缘步步逼近,红云白龙剑的剑脊上还沾着未熄的酒星,每走一步,剑风扫过的火星就溅在复兴宗主的黑袍上,烧出一个个黑洞洞的破洞。“对付你这种养蛊的杂碎,不多备几手,岂不是给你机会害更多人?”他语气平淡,可剑锋震颤的弧度藏不住杀意——那是昆仑关三千亡魂的恨意,是飞凤山庄被蛊虫侵扰的孩童的哭声,是他压在心底多年的怒火。
话音未落,长剑已如毒蛇出洞,直向复兴宗主的面具挑去。他要看看,这张藏在青铜下的脸,究竟藏着多少阴狠与秘密!剑尖离面具只剩三寸时,寒芒已映得兽纹狰狞欲噬,可复兴宗主突然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像是从生锈的风箱里挤出来的,嘶哑又癫狂,震得火墙都跟着颤了颤。
卓然的剑顿在半空,眉头拧成疙瘩。他搞不懂,都到这份上了,对方凭什么还笑得出来?这笑声里没有绝望,只有胜券在握的得意,像一盆冰水浇在他心头——这老鬼,果然还有后手!
“卓然啊卓然,”复兴宗主笑够了,面具转向他,眼洞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锥,“你以为烧了我的噬心蚁,就能赢了?”他突然压低声音,字字如刀,“实话告诉你,我早就派人盯着你娘和叶珺了。你师父庄睿和白前辈常住她们院里,这事儿,你总不会否认吧?”
卓然的瞳孔猛地一缩,握着剑柄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咔咔”作响。那些人是他的软肋,是他拼了命也要护住的人!
“我派去的,都是跟了我二十年的死士,”复兴宗主慢悠悠地说,像是在聊天气,“他们藏在飞凤山庄的柴房、后山的竹林,甚至叶珺院里的那棵老槐树上。你说,要是他们得知我死在你手上,你娘绣到一半的平安符,还能绣完吗?叶珺怀里那只刚满月的白猫,会不会突然少条腿?”
“你太卑鄙了!”卓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怒意,剑穗上的和田玉佩“啪”地抽在青铜面具上,震得复兴宗主踉跄后退,黑血顺着面具裂缝涌得更凶,像一条条暗红的蛇在爬,“祸不及家人!你连这点武林道义都不讲吗?”
“道义?”复兴宗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面具都在抖,“当年我先祖被他们斩尽杀绝时,那些人讲过道义吗?他们抢走我家的金银财宝,把刚出生的婴儿挑在枪尖上取乐,一把火把百年基业烧得只剩断壁残垣时,怎么没想过‘祸不及家人’?”他的声音突然凄厉起来,黑血从嘴角溢出,“我爹若不是那天去外婆家送药,早就成了焦尸!我苟活三十年,练蛊毒、养死士,可不是为了跟你讲什么道义!”
卓然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老鬼背后还有这样的过往,可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