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的青盐会给西夏留最纯的,就像王爷今日给吐蕃留的余地一样。”他仰头饮尽碗中酒,青稞的醇厚混着点微涩滑入喉间,“等明年雪化,让商队多带些狐狸皮,挑最厚实的给小公子送去。”
四王子将腰间的玉佩揣回衣襟,金属与绸缎碰撞的脆响利落得像斩断了昨日的纠葛:“我也得回营点兵了,复兴宗余党还在河西流窜,早一日清剿,商路就早一日安稳。”他看向卓然,眼底的笑意里带着几分惺惺相惜,手指在剑鞘上轻轻敲了敲,“卓大哥,逻些城的事了了,家里的嫂子怕是等急了吧?上次见她给你绣的药囊,针脚里都透着惦记呢。”
卓然指尖摩挲着腰间的药囊,那朵歪歪扭扭的桂花在晨光里泛着软光,像是叶珺低头刺绣时,落在布上的睫毛影子。他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连声音都柔和了些:“过几日处理完琐事,便回去看看我娘还有师父他们。”说罢转向赞普,将那杆铜秤推过去,秤杆上的铜星在光下闪着细亮的点,“这秤你留着,往后青盐过秤时,就当是我大宋在跟前看着,一两不多,一钱不少,也让盐工们知道,公道自在人心。”
赞普接过铜秤,秤砣的重量压得掌心微沉,像压着份沉甸甸的信诺。他指尖划过秤杆上的刻度,那些细密的纹路像在数着往后的日子:“卓盟主放心,吐蕃的盐里,掺不得沙子,更掺不得良心。”他忽然想起次仁阿婆常说的,“盐是雪山的骨头,掺了假,就是糟践了神山的馈赠”,此刻这话在心里滚过,竟比任何誓言都实在。
洛登已将盟书仔细折好,藏进僧袍内层,那里贴着心口,能感受到羊皮的粗糙与体温的交融,像揣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人既清醒又踏实。“我去帐外备马,赞普,该走了。”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来时多了分笃定,转身掀帘时,晨光恰好落在他肩上,将僧袍的藏青染成柔和的蓝,像雪山融水漫过的草甸。